那是有如棉花糖一样的感觉。
柔软,轻飘,一口下去嘴里便会溢满甜甜的感觉。松松蓬蓬的,仿佛把脸埋进去就可以被棉花包裹起来,嘴巴贪婪地享受着甜美,而身心都在这样的沉浸之中得到彻彻底底的放松。
小的时候,我很讨厌棉花糖。刚开始吃的时候觉得,哇这是什么?又甜,又蓬松,松松软软煞是好吃。可是吃了几次之后,便觉得……
觉得怎么样了呢?
为什么到了现在,我连棉花糖的一丝缺点都想不出来了呢?
明明已经十多年没碰过了,可居然想不出一个不愿吃的理由来,很可笑吧?
我捧着一大团棉花糖,不知不觉地,感觉到有什么啪嗒啪嗒地落下来。是泪水吗?
我想低下头看看,却不知为何就是没法低头。
我只想找到我初次吃棉花糖的那股喜悦,那份安心。我又想起了父母的愉快的闲聊,和几个弟弟们一起开心地游园的经历,与小伙伴打打闹闹,最终总得搬出“我是太子”这样的地位让他们闭嘴,让自己得到一丝小小的满足这种小孩子气的过去。
可我根本没法低头去吃那一捧棉花糖——那捧棉花糖甚至还在不断地增重。我察觉到了有些什么不对。我大叫着,痛哭着,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都开始破碎,猛地一下,我睁开了眼睛。
是梦。
眼前是一个巨大无比的东西——我的手正衬在下面。嗅觉开始恢复正常,伴随着入鼻的那股女生的气息,我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什么——以及我和我的贴身女仆是怎样的体位。
可我完全无暇顾及其他的,把手顺势围住她的腰,头埋到她的胸部里开始大哭——就像在妈妈怀里一样。
她也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什么都没说。
我想家了。仅仅是一天,我就想家了。
蜷缩在山洞里的我与我的女仆,就这么互相拥抱着。山洞顶层的水滴答滴答地滴落到地面上,溅起一簇簇水花。
……
两天前。
北寒国。
我们国家与世界上另外的二十三个国家不同,是仅有的一个实行所谓君主议会制的国家。这种制度和君主立宪制有着较大的差别。在我们国家,君主拥有实权,而议会也不是一副空皮囊。议会拥有立法权——而这则是议会和君主斗争的唯一办法。种种法律和君主的意志大相违背,可君主也无可奈何——毕竟现在的科学技术大大发展,阶级矛盾在不断凸显,假如再添一把火,那无异于把火往自己嘴里灌。
(注:这个和德意志君主立宪制是一样的,这么称呼只是为了体现所谓的君主和议会的平权,各位自己懂就好)
我叫聆飞,是这个国家的现任皇帝的嫡长子,也是父王指定的继承人。
“聆雨,不要再含着我的手指了。”我坐在太子宫内的鎏金椅子上,略带着些无奈说道。手指已经被含得湿哒哒的了,有些不舒服起来。
“唔……再含一会儿。”那个比我大两岁的,和我差不多高的,长着天仙般精巧容貌的女人一边含着我的右手食指,一边混杂着含糊的口水声央求道。
某些时候,我真的感觉我配不上我现在的地位。“王室史上最丑太子”,“好色太子”,之类的称号总被冠在我的头上。虽算不上漂亮,但我觉得我的模样也见不得丑——放进人群里也不会因为太丑而被轻易认出。瘦瘦的身躯,中等身高,略高的鼻梁,硬朗的骨头,一切都和普通的北寒国居民差不多。
相比之下,聆雨就显得很“配得上”。无论是容貌,平时的举止,阅历以及格斗技术都是一级的。可讽刺的是,她是我小时候在乡下救回来的一个乡下人。那时正是寒冬,她一个人晕倒在冻成坚冰的雪地里。若不是我们滑雪回来看到,她可能就死在那里了。
正当我感叹着老天的玩笑的时候,她抬起头来,用那双晶莹剔透的猩红色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我。左手手还托着我那满是唾液的右手。
“嗯?”我疑惑着看了她一眼。初次相见的时候,我被她的美貌所震惊。秀丽的乌黑亮发披在略有些圆润的脸后,浅浅地遮着那富有魅力和深意的猩红色眼睛。皮肤光滑的如精雕细琢的宝石,微微润着血色;笑起来两个脸颊会带上一丝红扑扑的色彩,鲜红而不刺眼的嘴唇则恰如其分的抿起,让人感到温暖和心安。
现在我也就只能勉强地正常和她交流,而当她发起情来我还是会抵挡不住那样的美色而屈服——除非她要和我不可描述。那是底线,身为一个太子理应有这样的底线。
“有……有点不够了呢。”她支支吾吾地讲道,取来纸巾,擦干我那湿漉漉的手。
“什么不够了?”我故作镇定地回答道。这话可有够糟糕的——仅限于她说出来的时候。
“唾液……”她那猩红色的眼睛里燃烧着莫名的火苗,微张着湿哒哒的嘴唇看着我说道,“我想要小飞的唾液……”
“嗯……令露琦女仆长,麻烦你了。把她带回去思想教育一下——我早就和你们说过这家伙功课做的不够,很让我困扰。”
“是的,太子殿下。是我们的问题,我们会尽责的。”令露琦女仆长走过来,拉走了试图顽强抵抗的聆雨。
“呼——”我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要命。
一周前,病重的父亲告诉我:“我想了很久,还是让你接班比较好。”
“为什么!”我惊吓地从病铺旁边弹起,“我的资质,能力都比不上二弟。为什么要我来当?”
“坐下。”父亲用皮包骨的食指指了指座位。无力,但却有着君主的威压。
“就是因为你无能。”父亲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氧气罩深深地吸了一口,又拿开,接着说道,“我想让聆家的皇位就断在你这里了。”
“这可是家族的荣耀……”
“不。”父亲加重了语气——他又吸了一口氧气,“如果不这么做,等着我们的只可能是灭亡。资本主义的抬头趋势太猛烈了。我虽然已经放宽了很多政策,但历史的潮流是不可阻挡的。”
说着,父亲咳了一声,顿时呕出一口黑血。旁边的护士立刻冲上来放平父亲,让他好好地深呼吸几口纯氧。
“父亲……”我正要站起来,父亲又指了指座位——他已经没有力气抬起整个手掌了。
“聆雷作风雷厉,但这只会激化矛盾,让一切陷入不可挽回的局面。聆家需要时间缓和——你必须争取足够的时间。我希望你能在一个适当的时候宣布退位并把权利交给议会。知道了吧。”父亲这次盖上了氧气面罩,就再没有取下来。
我沉默了几分钟,然后站起身,道了别,踱着步子出了病房。病房外站着的是脸色阴沉的二弟——聆雷。他浑身充满了力量,体格健硕,头脑敏锐,若放在以前,他绝对是当选皇帝的不二人选。
可这次我不能退让。
“父王对你说了什么?”他压着声音问道。他显然知道了。
“继位的事情。”
“嗯。那看来是你继位啊。”他用着略带嘲讽的语气半仰着头轻蔑地看着我,“那个老东西昏了头吧?”
“不,父王的决定是正确的。”我正要辩解,他打断道:
“既然是你继承,你自然有一万个理由说明它好。我们好歹是手足兄弟,我也不愿意和你有太大矛盾。我只有一个要求——交出皇位。其他的,我都会满足你的需求。”
“不,我不会的。”我坚决地否定道。这样坚决的态度使我和聆雷都有些意外。到底是哪里给我的勇气让我可以这么坚决的否决一直以来害怕的二弟?我想我们俩都为此感到不解。
“哦。你是个好小子。不错,像个大哥的样子!那弟弟我就受您承让了!”他作了个揖,扭头便大步流星地跨出医院,似乎忘了病房里躺着他的病危的生身父亲。他的随从有些不知所措,提着花果篮子,看了看紧闭的病房门,尔后又立刻追上聆雷。
现在,母后正和大臣们筹备着两天后的葬礼以及皇位交接仪式。议会那帮人这时也相当活跃——对我来说是好事。他们深知不能让二弟接棒,于是大肆宣扬我的种种好处,甚至连小时候把好吃的都留给弟弟们这档子事都拉出来吹捧了。无所谓,反正父亲的意思就是让议会接下这个国家的未来,那么我就顺水推舟吧。
我从鎏金椅子上站起来,几个大步走出太子宫,检查着宫殿附近的防备情况。聆雷肯定要有所动作,我必须在接到皇位的那一刻前保持完好以及舆论上的优势——所以我也自然不可能再纵容聆雨那个家伙**。
“齐备武,站的累了吧?”我拍了拍守在正门一旁的全副武装的卫士的肩膀。小时候无所事事,早已和院子里的卫士女仆们非常熟络,基本每个人我都喊得出名字。
“啊,不累。如果我说累,那就是渎职!”他在头盔里面坚定地说。
“嗯!最近是非常时期,还请各位加紧监视,加强防备。”我站在门口,向下面的人宣布道。
“好!”下面响起一致的回应。
整个太子宫三面环树林,东门正对着皇宫正殿义和殿。在北面,树林有足足一百五十千米左右,然后就进入草原和冻原地带。西面和西南面树林靠山,南门出去走五百米就可以走到城市中去。若要逃生,只有北面和西面比较安全。我也自然在这些地方派了两倍的卫兵镇守。我可不希望从东门跑出去,冲进义和殿,然后被义和殿的卫士逮着。
今天天上阴沉沉的,虽然是在十月,但是冬天已经到了。北寒国只有春天和冬天两季,从六月到九月中旬是春季,十月月初已经步入寒冬。在这个世界上有五块大陆,二十四个国家,而我们国家是处于最北端的大陆的最北方,年均气温不超过5℃,这也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热兵器发展,导致资本主义没有完全革命。
“报告,聆韵公主要见您。”十八级台阶下,哒哒哒地跑来一个卫士,抱拳禀告着。
“回去问她,来这里干什么。”我想了一下,回复道。卫士应了一声是,又哒哒哒地跑回去。
这家伙……嫌我事情不够多吗?我暗自抱怨着。聆韵公主是父亲的三弟的女儿,比我小一岁,总是挂着一副自命甚高的嘴脸。他们家非常富有,对她也很纵容。她身上一身的行头,就抵得上我一年的开销。就算是花钱不看标价,把一百当一元扔的三弟,在花钱上也略逊一筹。
“报告,公主说有要事相告。”卫士回来说道。
“把她接进来。她的随从全部不得入内。”我斟酌了一番,命令道,“如果不肯,就不放他们进来。”
“是!”卫士又走了。现在谁都不能信,鬼知道他们进来了会不会把我给劫持什么的。
过了三分钟,一张嘟着嘴,再熟悉不过的嘴脸出现在我面前。我小跑下台阶,微笑着说道:“嗯,有何贵干,妹妹?”
“我可没你这样不中用的哥哥。”她锁着眉头,“哼,倒是挺怕死的。我还以为你会老老实实把我们全都放进来呢。”
“再怎么我也得为自己考虑一下吧。”我的眉毛跳动了一下。
聆韵舒了一口气,她的眉头却没打开:“进宫里谈吧。是很要紧的事情。”
“好,请。”我伸出手,示意聆韵先行。她提起百褶裙,悠悠地走上楼梯。
“虽说你很没用,但我还是得权衡一下。”等我关上专供谈话用的会宾室的门之后,聆韵开口说道。
“我不想看着皇宫里出现流血冲突事件,”聆韵捋了捋耳边的头发,“聆雷要夺位,你心里应该清楚吧。”
“嗯。”
“后天晚上,就是叔叔的葬礼结束之后,他们会对回宫休息的你进行袭击。具体怎么样我不知道,但肯定没个好结果。我在聆雷那里是有一定可信度的,我帮你周旋一下,你现在就跑吧。”
“护卫队不可以吗?”我不想在这个时候逃走,因为我必须拿到这个皇位。
“不行……整个皇帝亲兵全部听聆雷指令;而军务大臣尤为喜欢聆雷雷厉风行的作风,也不站你的边。你只有你的卫兵,肯定是打不过的。”聆韵看了看我,“逃吧。”
“我想,至少要出席父亲的葬礼……”我试图争取这最后的机会。
“不行。”聆韵斩钉截铁地说,“那样纵使你有千变万化都跑不掉。命最重要,若不是这样,我肯定不会来找你的。”
她的乌黑的瞳孔里透露着压迫感,紧攥着粉拳,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劲。
“可如果连这个都不参加的话,我就绝不可能拿到皇位了。”我攥紧了拳头,品尝着一丝的不甘。不能在这里停下,身为太子,就要有这样的觉悟。可是相形之下,我的另外三个弟弟就丝毫没有上进心。
“为什么非要执着于那个东西?”聆韵拍了一下桌子,“能给你权力,金钱,美色,是吗?但这能给你命吗?”
“父亲和我说,要我断掉聆家的皇位继承。”
“为什么?”聆韵的瞳孔一下放大。
“他说,议会终将取代君主……就像其他国家一样。”
“说什么笑话!我们北寒国现在正处于国泰民安的高速上升期间,和那些废物王朝不一样,我们的王室有着足够的能力管理国家。这件事要说,再怎么也得等上一百年!”聆韵反驳着,脸涨得红彤彤的,语气也有些凌乱。
“是这种反应么……我知道了。”我无力地坐下来。小的时候,我因为无聊,阅读了大量的外国史。大概也是因为这一点,我很能理解父亲的判断。可其他人不,他们只会一昧地被平安的假象所欺骗。就像聆雷策划干掉我一样,资产阶级也在策划干掉王室。都是一样的。
“快走吧,从北边逃跑,跑到冻原上的小村庄里,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不好么?而且,让你管理国家,我不放心。”聆韵走近一步,直视着我的眼睛。
“不……说什么我也要出席这次葬礼。”我咬了咬牙,观察着她的反应。
“那行。我就看着聆雷把你打死吧。”聆韵摔下这句话,扭头就走。
这该怎么办……我一下瘫倒在椅子上。无力感和虚脱感一下子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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